俩人无声的并排站了一会,夏侯淮扭脸看了一下姜折风,她的脸在月光下透出皎玉般白润的光泽,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夏侯淮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牵起她的一只手,发现她并未拒绝,这才大胆的牵起她的两只手,攫得她的脸,认真道:
“你今天答应我的话不能食言,从现在开始,你遇到事情,不要总想着一个人面对,告诉我,我陪你一起解决,好吗?”
姜折风仰头看着夏侯淮,用力点点头,“嗯,我明白。”
表情依旧冷清,不过带了一丝乖巧。
夏侯淮顿时喜上眉梢,他殷勤地烧水收拾东西,两个人洗漱好,夏侯淮要帮姜折风涂药膏。
坐在东屋的厢房里,在烛光的映照下,姜折风雪白的掌心上,乌黑中带着淤血的勒痕格外明显。
夏侯淮一边涂药一边心疼地说道:“我当时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背着我下井。”
姜折风敛眸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只要能救下你,不管多难,我会尽力去做。”
夏侯淮涂好药,双眸温润地看着她,“你总觉得欠我一条命,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不准再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了。”
姜折风轻笑一声,“可你救了我不止一次。”
夏侯淮无语,姜折风总是这么冷静,把事情分析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想,算了,不和她掰扯这个问题了,等把她娶回家,慢慢理这个关系。
弄好后,他们各自回屋休息了。
姜折风躺在床榻上,满脑子都是夏侯淮今日说的话。
【姜晚月,宴清就是为了让你成为大丰最优秀的女画师才会去捡那幅画的。他的梦想不光是考状元,还希望你成为千古留名的女画师。】
她伸出自己的手,借着摇曳晦暗的烛光端详了起来,手上还有井绳的勒痕没下去,双手纤细无比,几乎没有骨结,指腹因为长期握笔的原因,有些茧子。
这双手太久太久没拿过画笔了,她不知道,是否还会画画。
夏侯淮躺在床榻上也没睡着。
他在想,当初姜晚月之所以成为姜折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氏。
如果周氏原谅姜晚月,那一切都好办了。
事后,只要帮姜折风安排一场假死,再重新弄个姜晚月的身份就行了。
姜晚月如此聪慧,她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独立强大的姑娘。
※
翌日,姜折风起床的时候,夏侯淮已经去上朝了,桌子上留了早点还有一张信笺。
让她晚上放班后早点回这里。
姜折风摸了一下早点,还是温热的,忍不住勾唇笑了。
这世上大概没有夏侯淮这么傻的男人了,出身优渥,身居要职,还愿意下厨做饭。
她洗漱收拾好,吃了东西,发现夏侯淮并未骑绝地,绝地精神抖擞地站在院子中,见到她,仰头嘶鸣了一声,示意她上马。
她骑上绝地,慢悠悠地赶去了翰林院。
一进翰林院,众人都围了上来,纷纷对她表示恭喜。
她这才从众人七嘴八舌地中得知,原来,因为昨日抽中的迂回诗是她写的,加上她后来又冲进火场救驾,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当场夸赞了她,说她文采和忠勇两全。
她深知自己德不配位,诗句只写出一句,写不出下面三句,救驾更是误会一场,得到如此夸赞,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当着众人的面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憋在腹中。
说话间,皇上的贴身太监带人来到了翰林院,一进门就笑道:“姜折风接旨。”
众人大喜,推搡着姜折风上前,齐齐跪下听圣旨。
太监宣读圣旨后,众人和姜折风都懵了。
皇上册封姜折风为翰林院正六品修撰。
一般,只有状元才会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皇上居然把姜折风一个编外的举人录事,直接提拔成了修撰!
姜折风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接了圣旨,脸上不停的强颜欢笑。
太监笑嘻嘻地说她只是举人便得皇上如此重视,若是将来考中状元,定然会成朝堂重臣。
姜折风虽然不会溜须拍马,但是懂得官场规矩,知道领了圣旨要偷偷赛银子给宣旨太监。
她借着送宣旨太监出门的机会,偷偷塞了一块银子给宣旨太监,那太监笑着回绝了:“姜修撰莫要折煞了咱家,皇上说你是文人楷模,咱家以后还要仰仗您多关照。”
姜折风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一切,
外人都以为她冲进火场是为了救驾,其实皇上清楚地知道,她进去是为了救夏侯淮的。
皇上从登基以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急需稳定朝堂百官之心,给朝臣们一个提醒,只要舍命忠君,不管出身如何,都会得到重用。
她就是皇上的那枚稳定人心的棋子。
她想通这些,讪讪收回银子,客气地送太监离开。
等到她转身回到翰林院,众人一窝蜂地围上来,“姜折风,你是大丰开国以来,第一个以举人之身当上修撰的。”
“以后我们都要喊你姜修撰了。”
“姜修撰,咱们都是翰林院的同僚,你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我们。”
姜折风被一群人吵得耳朵嗡嗡作响,笑得脸面酸胀,扭头看到孔斌站在远处,正对着她颔首微笑,她慌忙说有事请教孔老,这才逃出人群。
她跟着孔斌到了屋内,行礼后,无奈道:“老师,修撰之位,学生实在受之有愧。”
孔斌朗声笑道:“宴清,圣上心机深沉,谋略过人,又是个难得的贤明圣君,你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孔斌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以后行事要更加低调谦逊,今日先去吏部领取官袍等物,把这些事情都办妥了再回来,以后不必再抄订律法了,院首会重新给他安排事务。
姜折风恭敬的一一应下,这才离开。
她去吏部办理了官凭,领取官袍,一直到下午才回到翰林院。
回来后,很多翰林院的人纷纷上来恭喜他,说晚上要请他吃酒庆祝一番。
因为夏侯淮把上任收的礼卖掉捐建了龙恩学堂,从此,大家庆贺官员上任,不敢在明面上送礼了,而是一起吃酒。
姜折风立马回绝了,说晚上回去有事,心意领了,吃酒就免了。
孔斌路过,见到此景,劝道:“姜修撰,你有事可以推到明日再办,大家为你庆祝,不妨出去热闹一番。”
虽然姜折风到现在还没在明面上承认他这个老师,但是他打心里喜欢这个学生。
官场之上,不管多清廉之人,都要学会左右逢源,他觉得姜折风性子过于清冷,在官场会吃亏,想让他多磨练一下,便再三劝他今日放下拘束,出去和大家热闹一下。
姜折风心中叫苦不迭。
她知道孔斌是为了她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再拒绝下去,多半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她不能在翰林院特立独行,也不能太惹人注目,只好咬着牙应了下来。
她担心夏侯淮回去看不到她会担心,安排了一个翰林院的小厮去给大理寺送了一封信。
到了放班时间,她被众人拥簇着去了醉秋楼。
※
夏侯淮今日下朝后,一到大理寺,牛富就殷勤地上去给他捏背捶肩,说他不在的这几天,自己特别想他。
夏侯淮嗤笑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别来这套。”
牛富嬉皮笑脸道:“小人听说大人在明月郡主的诗会上一鸣惊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想问问大人,您能文能武,又长得一表人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小人帮您留意一番。”
夏侯淮瞥了一眼牛富,“说吧,你收了谁的银子来我面前打听这事?”
牛富扭头看了一下门口,神神秘秘地跑去关上门,从怀中掏出几块银子,递到了夏侯淮面前。
“镇远侯府里的给了十五两银子,刘尚书给了五两银子,沈府的给了十两银子,全在这里,我一点也没私藏。”
“大人,您告诉我,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银子,咱俩平分如何?”
夏侯淮简直被牛富气笑了。
“你家大人的终身大事就值这点钱?你倒是坦荡,大摇大摆地和我商量怎么卖了我。”
牛富挠挠头,无奈道:“大人,我一个打杂的,啥也不是,哪敢得罪这些权贵,他们就是不给银子,让我打听消息,我也不敢不从。小的知道这事瞒不了您,只能如实相告。”
夏侯淮敲了一下牛富的头,“你是我的跟班,我定会护着你,我敢单挑整个朝堂,还怕这些人不成?你把他们的银子都退了,就说我有心上人,让他们别惦记了。以后,谁再找你打听消息,你就这么回,记住了吗?”
牛富双眼放光,贼兮兮地凑上前,“大人,您心上人是谁,能偷偷告诉小的吗?小的想知道,哪家姑娘能配得上您?”
夏侯淮想到姜折风,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见牛富满脸期待地盯着自己,正了正面色,慢条斯理道:“不能!”
牛富吃了一个瘪,有些不甘心,“大人,您就透露给小的一点点……”
夏侯淮起身拢了拢衣襟,“再问就把你革职!”
牛富瞬间闭上了嘴。
“去给我找套常服,跟我出去办个事。”
牛富火速拿了一套常服过来,夏侯淮换好衣裳,带着牛富慢悠悠出了大理寺。
来到街上,夏侯淮问牛富,哪里有幽静的院子,不要太大,两进的即可,环境一定要好,还要距离皇宫近。
牛富顿时来了兴致,他对京都太熟了,说平安侯府后面有个砚台巷,那边住的都是权贵,环境极好,不过宅子价格比较贵。
夏侯淮想了一下,京都的平安
第61章 砚台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