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房的床榻上。恰逢楼外风雨大作,勉强揉了揉自己痛得欲裂的太阳穴,坐起身挣扎着蹬上鞋,站在珠帘后,望着窗外黑漆一片的天空,肖信心中乱作一团麻。
‘方才我不是还在茶室里同师父和季前辈一起饮茶呢。怎么这会儿又回到寝房了,谁把我送回来的?顾云舟人呢?
就算当下心头有惑,可某人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吃饭乃人生第一大计!怎能亏待自己?刚想着出去找点吃的,门口处却传来了一阵呼唤:“诶!里面的少侠,你的师父……顾什么来着,给你送来点吃的。”
‘顾云舟?来的真及时。
心里想着,肖信赶忙小跑到门边,拉开了半边门,满脸憨笑地接过小童仆手中的竹篮饭盒,就急赶着回去吃饭,门随手一拉,怎料却被那孩子用一双小手给抵住了,“诶,你这人咋那么猴急嘞,就知道七饭....对了,你师父还让我告诉你,明日的卯时,他在北望楼后上的竹林小路里等你,练....练什么”那小童仆肉乎乎的小手抓了两下脑袋上的小鬏,就是想不起来顾云舟跟他说的武功名字了,索性也不想了,只道“诶呀,反正就让你去练功就对了。”
肖信右眼皮一跳,吞了一口口水,声音都有点发涩,“不会,不会是第八重——琪花玉树....吧?”
“诶!机智!”小童仆一拍手,眉开眼笑道,“就是这个,明天千万别忘咯!得嘞,好好吃饭吧。”语罢,把门一拉,欢欢喜喜地去干活了。
重新回到房内的肖信,此时心里可不大爽快。他手里一边掀起竹篮盖子,探头向里查看顾云舟给自己送的是什么菜,一边嘴里又在碎碎怨着:“就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先是给我用药迷醉后送回寝房了,又是假借送饭之由,让我明天就去练第八重的琪花玉树。我这心门还没悟开呢,能打好剑法吗!强人所难、声东击西全让你一个人干了,打小儿就知道欺负我,顾云舟,你怎么那么坏啊。”
隔壁刚沐浴出来的顾云舟也不知是被宣州城的夜雨冷风给激到了还是怎么着,即便穿好了衣服也还是打了几个喷嚏。
本来满桌水陆之珍摆在自己眼前,食欲应该更盛才是,可肖信被刚刚的消息弄得心里七荤八素。满心思都是今晚一夜内如何能让自己对心门的认知更上一层楼、如何能更快熟悉剑谱上的招式、如若明日顾云舟考察之时又出其不意,打出自己从未学过的招法……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肖信感觉自己现在活生生就像一个从未读过三经五典,可明日又要参加春闱考试的书生。只是不同于别的赶考书生……自己连临时抱佛脚都不知道从何“抱”起。
“唉。没办法了,顾云舟他若硬要试我身手!”肖信用筷子猛地插起一个鸡翅膀,放在眼前盯着挥舞了几下,“那我只好!与他道出实情了……”鸡翅膀被放回菜盘中,肖信撇了撇嘴,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只觉得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
宣州的夜雨下到夜半三分就停了。清晨一到,天地之间宛若换了一展新面孔,清新干净,连风中都混着一丝芳草夹杂着嫩土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鸡鸣三次,肖信睁开了眼。难得一见的起了一个大早,他可不敢再迟了,免得还要被那人唠叨训斥。但若现在就去赴约又着实太早,肖信在自己房间门口的长廊处彷徨了好一阵,又扒眼向一旁顾云舟的房间里探头敲了敲,里面灰蒙蒙的没有半丝光亮,心中猜想着兴许那人还在睡觉。
清晨的北望楼中也是少见的安静。没有了往日闹腾的氛围。眼下,天儿还未全明,一日之晨总要找点事儿干。趁着屋外没人把守,肖信提着自己的霜暮剑,溜出了北望楼。
街上行人稀少,朝阳之辉只铺洒了半个九州大地。时辰虽然早,但是仍不妨碍清晨出来赶集的小商贩们,尤其是早点铺子,更是早早儿就开了张。卖包子、烧饼、粥菜的应有尽有,还有皖南特色早茶糕点,香味萦鼻,整个街坊上都散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肖信一面走,一面瞧,听着小店老板,摊铺妇人的吆喝声。这里,有他在【无霜阁】中从未见过的人间烟火,也有他没看过的商旅杂客。每个场景,每个小玩意儿都撩动着少年的心。有人的地方才是世间,才是天下最烈的酒,最浓的烟。
转了一圈,光顾着欣赏了却也没买点什么。就在肖信转身准备返程的时候,忽然!他瞥见了小巷的深处,有一个小姑娘正坐在小木凳上,身前的素毯上摆了一地白色的小花瓣。
‘诶!有意思,这是在干嘛呢?好奇心作祟,肖信把身侧的剑往后收了收,抬脚朝深巷中走去。
“小姑娘,你这是卖什么呢?”
那小丫头也没抬头看客,只顾着忙活自己手里的花瓣,细糯糯地答道:“卖刚谢的花,还有新酿的花酒。”
一听花酒,肖信瞬间来兴致了。从前在清凉峰的时候,每到四月无霜阁后的桃花林中的桃花一开,自己就和小童去桃花林里摘清晨最新鲜的桃花,拿回【无霜阁】,让顾云舟做桃花酒、桃花酥。眼下虽没有师父亲手酿的桃花酒,别人家做的好歹也能借着忆一下气味。
“这位小姑娘~你身旁的酒盏中有没有桃花酒啊?”
“没。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都六月了,正值胜暑大夏,哪里有新酿的桃花酒啊。”
肖信恨不得狠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啊,这时候哪还有什么桃花啊。早在自己和顾云舟下山前,后山的桃花就已经零落成泥了。
“但,但你要想喝桃花酒,可,可以跟我回家去取存在窖中的。”小姑娘声音怯怯的,从未抬起头看肖信一眼。肖信以为是自己身后的这把寒气逼人的霜暮剑把她给吓坏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本想跟着
第五章 入境修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