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不由含笑多打量了几眼,身边的狱卒得了命令,倒也不敢催她。
看着看着,秦富的眼神就变了,那远处慢慢走来的人风流飘逸。应是画笔简单的勾勒,然后涂抹上色,极尽修饰后,才能这样自然和谐的融入这千里冰封,银装素裹的美景中。
苏佾依旧是一身白衣,外面的大髦随风翻飞,身姿卓越,气质不凡,双手自然的下垂,宽大的衣袖也被风朝后拉扯着。他头戴帷帽,遮了五官,只留头顶上斜插的白玉簪,修刻拇指大小的桃花,在阳光下清透明亮,矜贵无暇。
他踩在白雪晶莹的雪路上,行走间自有风采,像是踏云而来,就要随风而去,一去不返。
秦富呆呆的站在原地,使劲眨了眨眼睛,脑中千树万树梨花开。莫名的有近乡情怯的局促,她紧紧揪着袖口,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苏佾有没有恼了自己。
恐犹似在梦中,晃神间就是那不见天日的牢房,浑浑噩噩,最是消磨人志。秦富像被铁钉死钉在地上,千斤坠压着,那是半步都挪不动了。
只呆呆傻傻的看着苏佾缓缓走来,站在她面前,她这才动了动喉咙,抬头喃喃自语,语带试探的轻唤,“老师?”
也就两日不见,秦富看着就瘦了一圈,两腮也陷了回去,嘴唇泛白神色恍惚还双眼无神,像一只迷路的小狗,茫然无知的盯着你看。
她依旧穿着那日离开时的衣服,只是都变得脏兮兮,再顶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语带怯懦,让人心里无端的发软。
苏佾在上京时任职大理寺少卿,整日来往就是地牢,所以牢里是怎样的情形,最是清楚不过了。此时隔着帷帽上下一打量,心里就泛起淡淡的复杂悔意。
他紧接着就解了自己的大髦,展开披在秦富身上,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只知道盯着自己看,便道,“我来接你回去!”
鼻尖闻到那似梅似桃花的熏香,大髦里还有苏佾身上的温度,秦富丝毫也没有客气。顺着自己的心意,不由伸手拢了拢,紧紧裹在自己身上,这温暖的让她从寒冬走向暖春,仰头便是欣喜灿烂的笑容,“嗯啊!”
她双眼明亮,隔着一层帷帽眨眼看了苏佾许久,可惜看不清他的五官双眼。秦富又似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吸了吸鼻子,搅着双手问苏佾,“老师,我想再回牢里一趟,跟熟人道个别,可以吗?”
“熟人?”苏佾重复了一遍,语气稍有起伏,这才几日,就有了熟人?
“嗯,我住的那间牢房开个小窗户,整日整夜往进来吹风雪,积不住半点暖气。”秦富的表情很纠结,既无可奈何又心有余悸,不过很快就变得高兴起来,对苏佾扬眉兴奋讲道,“有个叫三郎的孩子,人真是好,自告奋勇说要给我堵窗户。我再三阻挠不管用,只好同意了,现在要走了,那肯定要回去打声招呼……”
“你这小子!”秦富话还没说完,阿右便高声打断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眼里怒气翻涌。在来这里之前,他心里对秦富还是有所感恩的,毕竟公子得她解围,才免于纠缠,还想着以后对秦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平相处也没什么不好,没想到此子本性难移,骨子里竟然如此卑劣薄情。
“放肆!”苏佾这话紧跟而上,侧头对着阿右的目光不怒而威。阿右眼神微闪瑟缩,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苏佾和无所谓的秦富,很快就冲着秦富的方向跪地赔礼,“奴以上犯上,望小公子责罚。”
狐假虎威有什么意思,秦富脸上的笑容不变,却不理别扭的阿右,只问苏佾,“可以吗?”
“嗯。”苏佾点头应允,因为心里坚信秦富本性良善,她这么说,定然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固并不阻挠。
秦富心里波澜渐起,犹如被人用手指轻抚,散出水纹淡淡,轻易不能感受。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侧过身子看跪在地上的阿右,轻叹一声,戏谑着说道,“唉!牢里黑咕隆咚,我身子虚弱无力,怕是还要劳烦阿右陪我一道下去,扶着些我了……”
阿右下巴微抖动,沉声应了,“是!”
秦富果然整个身子都倾斜到了阿右身上,虚弱无力走不动道,就差屁股朝后撅,双腿耷拉全靠磨了。
第24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