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黄昏彩霞汇集在海山交界处。
赶着小牛群的放牛汉踏着落日的余晖徐徐走来……
在吴才英家旁停住了脚步,沾满红泥浆的大脚在青石块上磨蹭几下。
走到门楼前招呼着:“梁嫂,这是我在山上放牛摘的几个野石榴,熟透了,红心的,给您和孙子捎点。”
斗笠被弯曲的手臂半包围着,顶在腋窝下方干柴般的肋骨上,放牛汉另只手牵着长长的拖在地上的牛绳。
“不用三天两头给我送果子,你家也那么多孙子,留着给他们吃,你们日子还难些。”
梁老太迎了出来,拉出一个长条板凳,向下抖动手掌,示意放牛汉坐下聊。
“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妻儿,我哪来的孙子?怕是要断了香火哪!这个恩情,我们三代人都还不完!”放牛汉把两根牛绳绑在门口的榕树上,“几个果子算啥。别看瘦得像根棍子,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他怕梁婶担心,特意挺直犯风湿的背,强行来一波秀身材。
他知道这么多年一直被帮扶着,不是几个番薯就是几个苞谷……
这些也都是梁婶年轻时救过的人报恩送的,转送给他也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自打当年她冒着道德风险,在田埂上帮他媳妇接生,救了老婆儿子两条人命,就认定她是大好人。
吴叔被批斗死后,她在参加“社教”,常人避而不及,但他从不避讳,吴叔的尸体也是他帮抬回来的。
早产的孩子还是个带把儿的,不然母子都丧命,他就成了五保户。
媳妇难产落下的病根,多半也是梁老太帮着到处寻医问药,调养得有气有色。
这多好的一个人啊!乐善好施、救死扶贫、大慈大悲。
“这娃俊秀,像吴老爷。”放牛汉瞅着符?D,甚是喜欢,“孩子,以后要好好孝敬外婆,你外婆可是活菩萨哩。”
放牛汉本想伸手拿个石榴递给符?D,楞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他怕自己手上的泥土脏了果子和符?D的小手,于是把石榴倒在了梁老太的小饭桌上。
“这雨水洗过的果子干净。吃点泥土头皮硬,好长故土情怀。”
梁老太看出来了,顺手接了过去,递给孙子,“?D儿,快谢谢你刘大爷。”
“谢谢刘大爷。”
符?D的礼仪从小被奶奶教得有板有眼,除了衣服有几个补丁,但针线都是规规整整的。
他并不比城里的小少爷差,尤其是炯炯有神的瞳仁,焕发着聪慧的光彩,像极了吴叔年轻时的模样,村里的娃没几个有这股英气。
“梁嫂,今儿就不坐了,得赶回家烧火做饭。改天让我老婆带孙子来陪?D儿玩,他们母子去地里干活估计也快回了。”
放牛汉牵起牛绳,转手要走,生怕牛待久了轰几个大饼在恩家门前。
“行,我也不留你。这是我姑娘前几日回来买的双喜糖,你带点回去给孙子解解馋。”梁老太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放牛汉,“你住南边村,我走路不便,就辛苦弟妹跑一趟,有半个月没和她拉家常了,想着约她佛诞去躺寺庙,拜拜佛祖。”
“得,我回头告诉她。”
他解开牵起拴在树上的牛绳,笑呵呵地侧身向梁婶挥了挥手,赶着两头黄牛,哼着小调转身而去,两头牛犊子跟在后边,屁颠屁颠的,这几头牛,可是他家最值钱的不二资产。
其实这也是那时农村人的常态,不丰收的时节里,谁家一有个大事,只能卖掉老牛破车应对,不少人家农忙时都是借牛耕田。
梁老太望着眼前泥泞的路,左顾右盼,右边目送放牛汉远去,左边远眺有没车子回来。
片刻,她才进屋准备饭菜去。
村里唯一能通大车的泥路被下午的一场大雨洗刷刷后,路基里的小石头都冒出半个身子,有些大的石头被来往的车辆,带出地面,车若一轮子撞上去,座上的人也是颠得够呛。
随着从小到大、由远而近的吼吼吼声不断靠近,符?D的圆溜溜的眼珠子越蹬越大,他猛地蹦起来欢呼:“我梅哥回来啦,我梅哥回来啦!”
“duang”一声巨响,一辆载客三轮车停在大舅家屋旁的路边,车轮上沾满了湿漉漉的红泥。
全敞开的车厢后方,走下一名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个子足足高出符淼两个头还多,圆滚滚的肚子,胖乎乎的大脸,肥嘟嘟的屁股,几分像放大版的符?D,他就是符?D的四表哥吴文梅。
符?D的亲二哥和四表哥同年生,四表哥吴文梅在乡中学念初一。
他数着手指,每过五天,就搬个小板凳在凉棚下坐着守候。
他知道四表哥周末放假回家了,这也是大舅家里唯一能陪他玩耍的人。
到山上摘野果子,去山坡草地放牛;爬到树上撒泡尿,对着天地大喊;再或者做个弹弓,去林子里打鸟;又或者收集烟盒,换几个小玩具……
总之,四表哥有变不完的法术,总能给符?D带来无穷的乐趣。
大舅家的四个表哥和二舅家的两个表哥完全不同。
在他记忆里,二
第六章:乡野童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