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朝阳照亮了整个村子。
金灿灿的晨光洒在白沙土上。
大晴天的村子可热闹了。
大爷大叔挤在铺子里的板凳条上嗑瓜子看电视。
有几个闲钱的，就打一二两酒，称点花生，坐在长板凳上翘着二郎腿，这大概就是全村最快活的神仙。
大妈大娘几个堆在一张草席上，盘坐在菠萝蜜树底下嚼舌根。
不是刘家的鸭跑到吴家的鹅窝下蛋，就是张家的猫和李家的狗打架。
村子里里外外的新闻、旧闻都是从这几棵大树下传开的。
铺子和大树中间的巷子，有一处空地，中间是整齐堆砌的红砖头，两边各堆满了沙子和青石。
左边是没上学的小孩子在玩沙土，爬上爬下、滚来滚去，果然土里生土里长。
右边是在上学的大孩子的专场，他们三五成群，有玩抓石子的，有玩跳房子的，有玩抓迷藏的……
这么热闹的场子，当然少不了符?D的影子。
他虽不算常客，但早饭还没好，梁老太特例放他独自出去玩耍。
平时大都是祖孙同时在场，她放任小孙子自由地玩耍，但不能离开视线范围内。
今天算是稀罕事，这自然也逃不过树底下那些八卦的大嘴巴。
符?D跟随梁老太来到这个村生活不到四年，关于他的身世，乡亲们是半信半疑。
倘若真是梁老太的小外孙，为何不跟着父母生活？为何他爸不来看他？为何他长得越像胡美丽？
农村只要风吹草动，就能牛马奔腾，在这里没有隔夜话。
绝多数人念在梁老太在闹饥荒时倾家救济，在大瘟疫时舍身医治，救过几条人命，口碑很好，大家碍于情面，没有问穿说破。
但总有管不住嘴的婆娘，随着铺子打电话那事开始，口风一吹，就人尽皆议。
大人有大人的争吵，小孩也有小孩的玩闹，自顾寻乐，各有精彩。
这就是简单的年代里简单的生活，欢乐的农村中欢乐的时光。
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几个大孩子围坐着。
只有符?D一个小屁孩另类，但又不显得不合群，反而更像个孩子王。
他神气地把石板上的公仔纸收于囊中，几个大小孩下的注被他赢的最多。
只见他的小手一拍在地上，快速掀起来的时候，手背总是保持拱着，准能把正面朝下的公仔纸翻几个面儿。
这是四表哥吴文梅手把手教他的绝招——手拱得越高，提起的时候越快，轻重适中，翻面的公仔越多。
昨晚才示范了几下，想不到今天就派上用场。
他霸气外漏，像个赌圣似的要傲视群雄，丝毫不给大孩子留点情面。
这可把几个野孩子都惹急眼了，嚷嚷着让符?D滚到小人堆玩沙子去。
“符?D，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戴着红领巾的孩子甲问。
“符?D，你是不是没爹娘？”鼻涕流到嘴唇被舔进嘴里的孩子乙接着问。
“符?D，我妈说你是野种！”孩子甲仗着年龄大点，跟父母学了几个褒词，全然使了出来。
“把公仔纸还给我！”孩子乙就是个赖皮的鼻涕虫。
两个输得最惨的大孩子围着符?D质问怒吼，恨不得把他的身世扒拉开来，很有狗仔队的潜质。
孩童间的争吵，最后大都会干一架而终结。
“你才是野种，你才没爹娘，你才从天上掉下来！”符?D理直气壮地一对二反驳道。
“不还你就是野种，你是孤儿，没爹没娘！”
孩子永远不懂什么是度，反正一句童言无忌就能赎罪。
这句话把符?D的四把火都点燃了，他握紧小拳头开始宣战。
“你们等着，等我四表哥放牛回来，揍哭你们！”
就这样，在一阵打闹中传出最惨烈的哭声，符?D捂着红肿的脸蛋跑开了。
符?D虽未理解“野种”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不是好话，一定是骂人的。
这是他的敏感线，谁触动了都急眼。
在这场战斗中，他寡不敌众，他虽败犹荣，他捍卫了自己的自尊！
但他怎么生出来的？爸妈究竟是谁？
这也是他经常思考的问题，也时常问外婆问大舅，最终都是百问无果。
这一次，他铁定了心要一问到底。
他擦干眼泪，一路狂奔回家。
“外婆，我有话要问你。”
符?D第一时间竟不是打小报告，而是问话。
“和谁打架了，谁先动的手，告诉外婆，我找他理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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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追问无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