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六年过去了。
吴?D也从小毛孩长成小小少年。
到了变声期,奶声奶气就荡然无存了。
县城的活着,让往日的丰腴消失殆尽。
脸上的微笑也收敛了许多,早已物是人非。
吴?D变得越加优秀,吴才德就越见不得好。
认为当初留他一条活命,就是人生至错,而今错误被放大了。
如果他奶奶不去救他,早就化成一?g泥土,自己不用担心受怕。
两个儿子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绝对不能被他比下去,得改变下局面。
还有,工厂的营收逐年下降,工人的福利也大打折扣,不少工友都辞职下海了。
原来一千多职工干部的国营大厂,如今留下得不到四分之三,厂长都准备调去市局了。
吴才德躺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钢丝弹簧床上,两手枕头,翘着二郎腿,两眼呆滞,望着天空发呆。
……
“孩子他爸,你快过来。”
胡美丽站在主屋的衣柜前,惴惴不安,扬声嘶喊。
吴才德翻身爬起,漫不经心走去。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放在抽屉里的二百五十块钱不见了!”
“钱又不张腿,能跑哪里去,再找找。”
胡美丽把抽屉里的零碎物件全都倒了出来,翻来翻去,就是没见到钱影。
不可能啊,明明是放在这里的,昨天米店才收的钱,隔了一个晚上,就不见了。
钥匙只有自己和吴才德才知道藏在哪里,抽屉的锁是好好的,难道有人擅自打开了?
“他爸,钥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钱怎么就不见了呢?”
吴才德讶然回神,一定是有家贼!小偷不可能只偷现金,不偷存折和首饰。
可是在家的就只有四个人,女儿在远郊区的小学教书,大儿子高中毕业待业在家,二儿子高三寄读在学校……
对,一定是他!这下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必须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
傍晚,日落西山,夜色逼人。
门楼外的脚步声渐近,吴才德的心就愈发兴奋。
吴?D刚把单肩书包卸下,照常开口:“舅爸舅妈,我……”
余音未落,他就被吴才德手里的一把扳手打在后脑勺上。
突如其来的敲打,吴?D未来得及闪躲,“啊”的一声,捂着头瘫坐在地上。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难道是自己准备小考,留校学习,回得晚?
还没等他想明白,剧痛感让他神志不清,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只隐约听到:“美丽,绳子给我,我要将他绳之以法,送去派出所!”
随后,他被强行拖起,五花大绑在门楼的打柱子上。
等他醒来发现,吴才德端着水壶,含了几口水,不停地喷注在他脸上。
“你敢偷家里的钱,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残,老子就不姓吴!”
说罢,吴才德使出浑身的劲,用皮带把吴?D浑身上下抽了个遍。
不一会儿,白净瘦弱的小身板就皮开肉绽,到处红一块紫一块。
……
吴?D还是没想明白吴才德话的意思,他一味只说“什么钱?我不知道。”
可他的话那能被听得进去,胡美丽不见了二百五十块,感觉心里掉了一块肉。
她除了反反复复翻箱倒柜,把家里的每个旮旯寻个遍,就是找不到那二百五。
咦,这就奇了怪了,他爸没拿,自己没拿,无非就大儿子和小儿子两个可能。
要是三五块也就算了,之前常有三两块不见,可今儿这么大一笔钱,该不会……
胡美丽顿时安静下来,她双手捧着存折放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能说的秘密。
此时,门楼外围满了人,大人小孩,都跑过来……
“吴科,你冷静一下,先搞清楚情况。”
“是啊,才德,不能这么打,他扛不住的。”
“吴科长啊,这孩子不可能偷东西,打死我都不信!”
“打出人命,您要坐牢的!”
“再打,我们就要报警了!”
排屋左右前后的人都跑过来劝阻吴才德家暴,大家毅然决然,异口同声。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吴?D偷钱,六年的察看,平时的琐碎,足以见得,他是个好孩子。
……
吴才德猛觉后背发凉,把皮带收起,一声不吭,扭头不屑,木木走进屋子。
这个吴?D,真是不打不解恨,这么多人帮他解围,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自己堂堂一名国营大厂的科长,他竟狐魅这么多人来,当众揭自己的短处。
不过想想,也不能打死了,那可真是要坐牢的,工厂普法教育学习会上有说过:
叫什么故意杀人罪,还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可不能把自己送进监狱里去了。
等屋外那群爱管闲事、头发短见识也短的人离开,再继续审问他,要逼他认罪!
要让他一生背负着偷钱的罪名,让他自暴自弃,让他名誉扫地,让他郁郁寡欢……
吴才德关上大门,坐下来喝茶,只见胡美丽冷冷坐在一旁,听见屋外七嘴八舌:
“这孩子太可怜了。”
“吴?D,阿姨相信不是你偷的。”
 
第二十三章:割腕入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