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八月的雨，和故乡的海，最美。
风和雨，是空贝壳里最响亮、最饱满的记忆。
小渔村的夏天，有海螺的记忆，装在一个大贝壳里。
“爷爷，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快了，再走几步。”
“大伯，要不歇歇吧，怕被晒晕了。”
“还有一段路，再晚点太阳更大，耽误了路程，中午走不到，晚上回不去。”
果然，大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是大人善用的伎俩，谓之善意的谎言。
他知道伯父是在哄孙子，就像奶奶小时候哄自己一样。
山的那边还是山，只有翻过重重山岭，大人放缓脚步，卸下行李，才是真正的“快到了”。
此时小学毕业的吴?D，已少年初长成，他的两个堂侄子也都读小学了。
“德文德武，把水杯和干粮给我提，你们跟着小叔的步伐，别落下了。”
吴?D把两个晚辈背负的物囊，全都揽括在自己手里，更显得像个大人。
……
吴德武跑着，追着吴德文的影子踩。
吴?D突然想起《两小儿辩日》一文。
“德文德武，小叔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说太阳是上午离我们近还是中午？”
“上午，因为上午的太阳像脸盆那么大，到了中午就只有碗那么小。”德武抢先答道。
“不对，上午出太阳没那么热，中午就热得要命，肯定是中午离得近。”德文跟着答道。
“吴?D，这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同意德文答的，但德武说的也不是都没理啊。”
“书上说，地球是圆的，我们住在北半球，中午的太阳离我们比较近，因为中午的太阳是直射的，三角形内直线比斜线距离短。”
吴?D说得欣喜之余，也悲叹父辈命运之别。
孔夫子都不知道答案，我们不学自然不知。
既然常人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很有可能是假象。
可谁又能什么都一眼看穿呢？
吴才英把锄头扛在肩上，一大两小孩紧随其后。
食时的太阳把四个影子拉得长长的，隅中的烈日又把四条长线缩成四个大圆点，四点排成一线在白沙上缓缓移动，穿过一座座堤坝，朝着海滩前进。
……
“你们看，那就是大海！海的那边是山，山的那边又是海，那边的海就是大洋。”
“我知道，那是太平洋！”
“读书就是好，书里有大千，你以后也有大世界。”
“大伯，松柏竹梅常青，他们文武双全，便是大千世界！”
吴?D出口成章，很有父亲当年的风范！
吴才英抬头仰望苍天，又低头嘱咐道：
“你们去玩吧，别下水就行，回去别告诉太奶奶担心。”
“知道了。”
吴德文、吴德武望着爷爷舒展的额头，又看吴?D一本正经的脸面，点点头齐声应答。
吴?D带着两个堂侄子，从树林狂冲到沙滩上，几个小屁股猛扎在白花花的海沙里，热滚滚的沙子烫得他们往树荫下跑，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海边。
一片高大的马尾松枝末在尽情摇摆，用细长的针叶吸食着空气和阳光，决不让风里夹带的湿气丝毫逃走。
它们在沙滩里深埋根系，在沙滩上坚挺向上，像千军万马坚守着这片海滩，为身后的百亩良田挡住狂风巨浪，为百家口人护住粮食渔具。
……
“孩儿们，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个大贝壳！”
“哇，真大，比我的脸还大！”
“爷爷爷爷，我也要看。”
吴?D把吴才英给他的大贝壳托在手心，小心翼翼地递到两个堂侄子手上。
“大伯，这贝壳这么大，海螺得长多少年呀？”
“和德文年龄差不多大，大概有七八年吧。”
“爷爷，那他长得可真慢，都没我脑袋大哩。”
“嘿嘿，都没我弟的尿壶大。”
“臭哥哥，明明是你的。”
“对对，臭弟弟尿裤子里，尿壶用不着。”
“你才尿裤子，你个大笨蛋！”
“你们别争了，我小时候也尿过裤子，长大了就不会，也用过尿壶，长大了就不用。”
吴德文、吴德武兄弟停下了拌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知书达礼的小叔，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尿裤子的样子。
……
“小叔，那我爸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谁都一样，你爸、你爷爷，包括太奶奶，都是从小孩长大的，慢慢变老。”
“那我要长高高，帮我爸砍甘蔗，帮我妈打农药。”
“我也要长高高，比德文哥还高，以后欺负他，哼！”
“德文德武，你听，贝壳里有海浪的声音。”
吴德文把贝壳贴到耳朵上，确是听到“嗡嗡嗡”的回响，“真的耶！”
里边确实有海浪的声音，这一定是海螺偷来的，存在贝壳里。
他一脸疑惑，实在搞不清楚，贝壳里怎么会有大海的声音呢？
“这是从贝壳里传出来的。这就是‘海洋之声，我在书上看过，这种现象叫‘贝壳共振，我们听到像海浪一样的声音，其实是贝壳里内外的噪音的共鸣声。”
“你们要想搞懂，就要像小叔一样好
第二十四章：海螺记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