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回到宫中之后就闭门不出，几乎和外界断了所有联系。整个长明宫也就此彻底陷入沉寂，似是不在这皇城宫闱之内一般。
就这样又过了一阵子，徽京城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一直持续了三天，将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都冲刷了干净。雨停之后，就连天空都仿佛澄澈明净许多。
凤仪才命人点了香去除屋内的湿气，却见卯卯神色慌张地地跑了进来，她问道：“怎么了？”
卯卯亟亟道：“回娘娘，奴婢方才听说玉华宫中出了事，今上盛怒，这会儿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跪在玉华宫了。”
正焚香的侍婢闻言变色，倒是凤仪神色自若，丝毫不为这样的消息而有所触动。她只命其他人全部退下，单独留了卯卯。待室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她才道：“将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卯卯整理过思绪之后才道：“这几日天气反常，德妃的身体似是不大适应，连着好几天都不舒服，所以今日请了太医前来看诊。可专职为德妃安胎的太医今日告了假，正好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当值，便是院正大人亲自去了玉华宫。”
“原本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偏就是院正大人这一号脉，号出了大事。”卯卯走近凤仪道，“院正大人说，德妃娘娘根本就没有身孕。”
卯卯以为惊奇之事，在凤仪眼中却像是意料之中。小宫女这才有了联想，猜测这件事是否和凤仪有关。可这毕竟事关重大，不可有半句胡言，她便只好将这份好奇忍在心头。
“只是院正大人一个人这么说？”
卯卯摇头道：“院正大人这样一说，今上将今日在职的所有太医都召去了玉华宫，一个一个给德妃诊脉，得出的结论跟院正大人如出一辙。”
凤仪此刻的神色才有些变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透着几分锋锐，让卯卯心间一凛，吓得一个哆嗦，低唤了一声：“娘娘？”
凤仪靠回软枕上道：“接着说。”
“奴婢回来的时候，听说那位专职照顾德妃的太医正在进宫的路上，这会儿人应该已经早了玉华宫了，至于结果，就不得而知了。”卯卯说到最后已然小声了许多，偷偷去观察着凤仪的反应，可见到的，只是凤仪彷若无事地合眼小憩，似乎完全不为这件事有任何动心之处，她不免有些急切，道，“娘娘？”
“玉华宫的事，容不得我们插手，旁观就好。”凤仪淡淡吩咐道。
卯卯原本为这样出人意料的消息而兴奋不已，却不料凤仪对此兴趣缺缺，虽然她已经断定凤仪跟这件事有关，但终究不敢造次，只好听从凤仪的话，静观其变。
长明宫的生活几乎收不到外界影响，不论皇宫中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座宫殿始终保持着静默无声，当然，那些服侍的宫人私下里会说些什么，就不是凤仪能够控制的了。
卯卯近来已经将所有关于玉华宫的情况都收集了起来，包括从玉华宫中的宫婢那里听来的消息，或者是其他宫里的人从太医院打听来的情况，事无巨细，她都做了汇总，要去跟凤仪禀报。
近来凤仪的心境像是开阔了不少，过去不是一人枯坐就是闷在房中抄写佛经，这几日她会在花苑中侍弄花草，看来闲散许多。
卯卯见状也为之高兴，笑着上前道：“娘娘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凤仪正在浇花，见卯卯有意迎合，她也不反驳，顺势道：“精神是好了一些，你若是有话跟我说，我也能听得清楚些。”
卯卯这就跟在凤仪身边道：“太医院因为误判德妃怀孕一事，所有人都被罚了，那个专职看护德妃的太医甚至被……下了大狱，要择日问斩。”
“误判龙嗣这么荒唐的事，他倒是做得出来。”
“谁说不是呢。若是太医误判，德妃自己不知道么？都这么久了，她却只字不提，奴婢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会有什么蹊跷？”
卯卯迟疑之后才道：“奴婢以为，是德妃知情不报，早跟太医串通了，没想到中间发生了意外，引出现在的情况。”
“那天宣太医的时候，德妃可说了不是专职太医不看诊，或者是知道是院正看诊之后有过反常举动？”
卯卯思索一阵，摇头道：“倒是没听说，似乎一切正常。”
凤仪凝神片刻，露出一抹莫名笑意，道：“果真是他的手笔，不惜将整个太医院都拖下水。”
“娘娘在说什么？”
“今上最近都在做什么？”
“照常处理国事，朝会一次不落，还时常在御书房待到很晚，几乎没有去过玉华宫，但是还是命人好好照顾德妃。”
“没有其他消息么？”
“没有了，德妃现在等同于被软禁在玉华宫，根本不出来。今上也命命令禁止旁人前去探看，奴婢所有的消息，都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打探来的，甚至是太医院那里，如今也因为的德妃的事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口风紧得很呢。”
“辛苦你了。”
听凤仪这句感谢，卯卯随即笑道：“为娘娘办事，奴婢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是，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凤仪放下花洒，坐在花苑中的石凳上，道：“你说吧，什么事？”
卯卯权衡一番，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秦大人为广陵郡王府的小郡主送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娘娘难道不想办法打听那边的情况？”
“你比我耳聪目明，难道我能得到比你更多的消息？”凤仪浅嗔道，“有情况就如实报来，我如今跟德妃的境况也是相差无几。”
“娘娘才不跟德妃那般凄凉呢。”卯卯暗道自己一时口快，这就闭了嘴。
“德妃曾得荣宠，所以如今的境遇才让你觉得她凄凉。我这长明宫是冷清安静惯了，除非当真剩不下一个人，否则你也不会觉得凄清寂寞。”凤仪看着卯卯道，“听到什么消息了，都告诉我吧。”
凤仪所言句句戳着事实，卯卯被点穿了心思也无从辩驳，她一面暗叹凤仪这直切要害的言辞，一面将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道：“其实这是今早朝会上的事，说是送嫁的队伍已经到了毕合城，蜀国迎亲的仪仗也已经入城，可是蜀国有人说……”
“说什么？”
“有人说广陵郡王府的小郡主和秦大人……私相授受……有苟且之事……”卯卯本就说得吞吞吐吐，话到最后更是声音小得让人完全听不见了。
沈君翘和秦知的事，事发在他们到达毕合城的当晚。当时蜀国负责接亲的使节在后花园中发现了正在幽会的沈、秦二人，一怒之下便当众揭穿，而沈君翘和秦知自然是不会认的。
苏绮鸢得知沈、秦私相授受一事之后当即大怒，元初临劝说未果，两人发生了冲突，苏绮鸢还失手弄伤了元初临。这件事被驻守在毕合城的西境军知道了，便有本就对蜀国不满的将士赶至驿馆为元初临出头，事情就此闹大。
蜀国使者认为
第十二章 花事寄风雨 青苔摧残红（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