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脑子里有一瞬是空的。
关凌就是旅站的01号旅人——在此之前她就连与此有关的猜测也从没有过。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追寻着与关凌有关的一切,可她再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与关凌成为了曾经的“同事关系”。尤其这位“同事”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位编号01的、第一个踏往未知旅程的旅人前辈,那是他们所有人都在心里敬慕的对象,他们总是想法设法探查与01号有关的一切,与其说是好奇心作祟,不如说只是想确认这个人的安危。
而钟小涛却说,这个为旅站发展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01号,就是她的母亲关凌。
关凌,关凌。
她那么耀眼,那么优秀,那么勇气百倍。
而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年却被最亲近的人以最无可挽回的方式背叛了,还留下了她这去不掉甩不脱的“罪证”。难怪呢,难怪关凌怨她,不愿意看她哪怕多一眼,大概因为她的存在,要比秦懿本身更能提醒关凌去一次次重温当年的痛苦。
她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她的生日,她每年最期待关凌能够回应她的那一天,对于关凌而言大概就是人生最屈辱最无力的一天。而她一年年的,又究竟因为那一天而在心里怨恨过关凌多少次呢?
那个人却还是释然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是真的想要赶回来替她庆生,也是真的在过程中遭遇了那样惨烈的事故。
如果这是一个以她们母女为主角的故事,那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令人发指的开头,又是怎么样一个令人血冷的结尾?
她既憎恨那开端,也绝对接受不了这结局。
今天才是她年满二十二岁的第二天,她心里头被这些真相一刀刀肆虐的疼已有些麻木了,麻木的想到,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之中最像困兽的两天,恰好就是昨天,以及今天。
*
“所以她在成为旅人之后经历了什么?后来为什么她离开了旅站,而旅站却没有与她相关的任何资料?”她听自己声音一字字轻飘飘从口里飘出来,“您刚才说我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您不知道的答案本身,这又是什么意思?跟关凌她是01号旅人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很聪明,也很冷静,这种冷静在她目前这堪称残酷的处境之中,显得尤为难得。
钟小涛注视着秦关,如是想道。
“从一开始,关凌就是为了亲身去触摸‘历史,才会选择加入时空旅站。”他道,“你呢?你对于已经从事了四年的旅人的职业,有什么感悟吗?”
秦关听不懂他的这句话:“难道我们触碰到的不是历史?”
旅站现今探索到的时空与时空之间缝隙的规则,只产生于既定存在的时空之中。而已发生的一切存在,即“历史”。是以当今的时空旅站能够连接过去,却并不能连接未来——早在秦关还没有加入时空旅站之前,她就已先了解到这段话,并且在这四年间她所经历的一切,无不证明了这段话的正确性。
“是历史。”钟小涛点头承认,继而反问,“只是历史又是什么?是史书上一代又一代的流传?是我们所知的二十四史,二十五史?是唐宋元明清,魏晋南北朝?”
秦关迟疑着,心中若有所悟。
“历史从成为‘历史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字本身已代表着一种遗失,而我们时空旅站存在的意义之一,也正是要填充那些早已遗失的部分。”没等到她回答,钟小涛继续道,“可如果遗失掉的并不是‘部分,而是‘全部呢?当我们完全无法触碰到‘它曾存在的任何痕迹,我们就要否认掉‘它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吗?”
“‘它是什么?”秦关喃喃。
“‘它是某朝某代,是某数十年,某数百年,也或许‘它是某一方并不为人知的大陆、海洋又或者天空。”钟小涛微微一笑,“‘它是什么,谁知道呢。”
秦关略微思考了片刻。在过去的几年,她不止一次亲眼见过、亲手拍摄与记录过现存史书中并未载入的“遗失的部分”,由点及面,她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已认定“它”的存在。
而认定的瞬间,她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关凌她曾经到达过‘它的所在?”
微微一怔过后,钟小涛由衷笑道:“你真的很聪明。”
然而很聪明的秦关,却哪怕到了这地步也还有着一件明显在拼命逃避的事情。
“我和你说过,关凌她‘喜欢上另一个人,你却从头到尾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钟小涛看着她的眼神依然微微带笑,那笑容里却又有着令她无法忽视的同情与怜惜,“你并不想要知道这件事?为什么?”
她的过去(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