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无怨言,只恨母仇未报,徒留仇人于世,今陛下既能杀他,替我报仇,晏河清死而无憾。”
张三审视他良久,才搭手虚扶他,见晏河清并不愿起,也不强求,
“我也曾欲杀君,然而,君也曾救我于山崩,为我士人安排献过妙计,更别提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也算相抵。”
“何况当日只说合作,我既不能助君报仇,君另寻他法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君无心助我,我也愿放君离去”
张三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户籍路引并告身一张,递给晏河清,
“我托户部士人宋贾伪造的户籍路引,待明日过后,君可改头换面重新为人,天下辽阔任君驰骋。”
“若不愿才华荒废,这是亦州某县县丞告身,如若不弃,可往此处为民谋福,以君之才,平步青云指日可待,那时朝臣俱已换过一遍,必然认不出君。”
晏河清双手微颤接过黄纸三张,头埋着看不见神情,只有被揉皱的纸边,透露出他心中震惊万分之一。
张三既是惜才,也因多日相处的情谊,举杯祝福,
“我与君就此别过,望君日后喜乐平安。”
却不见晏河清起身告别,半晌,地下传来纸张撕裂之声,几个呼吸之间,才出炉散着油墨味的籍页便化为碎纸散落一地。
这反倒惊到了张三,张三忙弯腰握住晏河清手腕,止住动作,喝到,
“你做什么?这可是难搞,宋贾做了两昼夜呢!撕了可再没有了!”
晏河清却俯身三磕头,触地不起,
“晏某自知罪无可赦,可还请陛下容许,叫晏某能够将功赎罪。”
张三来前已再三做了准备,可还是被他气笑了,
“你,你!我如何能再用你?我若非及时发现,可就要被你拖着见阎王了!”
张三越想越气,将石桌砸得砰砰作响,放下狠话,
“你现在起来,我还能饶你一回,再叫人重新做一份,你若再故作姿态,我便直接将你赶出宫去!不管死活,我可不是泥人做的!”
说了这么多,晏河清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跪地不起,
“陛下仁慈。”
张三彻底破功了,他就是为了摘这个优柔寡断的帽子才来的,晏河清又给他摁上了,一掌拍在他的背上,要他起来回话,
“那我问你,你既想留下,为何又亲自推动事态到了这个地步?”、
“陛下,我带匕首不是为了行刺,而是想向你坦白,非有意...”
张三不耐打断,
“不是这个,更何况我料你也没这个胆子。”
晏河清这才直起身子,同张三直视,
“陛下,忠言逆耳利于行。”
哈,还给他打个底,张三勉强按住要打人的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行事总是过于保守,想着息事宁人,可朝堂之争就是你死我活,这样一来大事何日可成,我母仇何日得以报?”
“就是此次,都已抓住赵尚书致命把柄,可陛下仍想着各让一步,而非一拼,实非逐鹿应有胸襟。”
“除非陛下便是只想天伦安乐之人,晏某同陛下非志同道合之人,既难以成大业,不如先报母仇。”
“故出此下策,也确实置陛下于危险之中,陛下若要我项上人头,晏某甘心就死。”
虽然都是事实,张三咬牙听完“忠言”,还是满肚怒气,一拍桌子压抑怒火,阴阳怪气道,
“是吗?那晏状元就该接下朕的好意才对,自去寻你的贤主。”
晏河清此时总算摇头了,
“陛下,可我发现,陛下是有几分才干胆识的,只是需要人去相逼,晏某不才,愿做琢玉之人。”
哈,用最谦虚的语气说着最傲气的话,忍不了了!
张三抬腿就想给他踢倒在地,却忘了自身有伤,控制不好方向,反倒踢到了石凳。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张三抱腿直抽抽,脸皱成了一团,愤怒又痛苦。
见晏河清还想来扶他,张三就气不打一处来,忍着疼将人一推,自个撑着桌子站起来,
“滚!”
说着便单脚支撑,一蹦一蹦跳出亭外,好不狼狈。
水边的小橘子连忙迎上来,对于明明占理却被气的直颤的自家陛下很是不解,却也很聪明地没提,
“陛下,是要去哪?”
张三回看亭中,晏河清立于亭中,潇洒拓落,月光环身好一美少年,再看自己,金鸡独立,高下立见。
“回金龙殿!”
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出来?回家!让他鸠占鹊巢!
第94章 月下谈话[2/2页]